首先把钱老关于鲁迅语言风格的三段论述摘录如下:
一
鲁迅语言的特点,简单说来就是:它把中国现代汉语表意、抒情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周作人曾经说过,汉语有三大特点,一个是绘画性,一个是音乐性,另一个是游戏性。
而这“三性”在鲁迅的作品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鲁迅的语言还有一个特点,大家读鲁迅的文章时常常会感觉到鲁迅的话“不通”。这是他打破常规的表达方法,有意破坏语法和修辞,因为鲁迅要表达一些语言难以表达的东西。
鲁迅有一句话:“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这种体验:真正想讲的东西,完全属于内在体验的、感情的东西,是说不出来的,说出来就变样了。这是语言的局限,而鲁迅就是要挑战这个局限。
他要用语言来表达一些语言难以表达的复杂的情感和心理,所以他常常破坏现有语言的规则、现有的修辞学,做“语言的冒险”,创造一种非常独特的修辞、一种新的语言。
这可能是鲁迅的文字更具魅力的地方。因此我曾经提出,要理解鲁迅的语言,不能完全靠默读,而是需要朗读。鲁迅语言的韵味,那浓烈而又千旋万转的情感,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需要朗读才能体会。
二
其实鲁迅杂文的边缘性、反体制性,不只是一种言说立场与姿态,是同时表现在他的杂文思维与杂文语言上的。
我在《适合自己的文体一鲁迅杂文论》里,就分析了鲁迅杂文思维的“非规范化”,“常在常规思维路线之外,另辟蹊径”,以及其杂文语言的“反规范”,“仿佛故意破坏语法规则,违反常规用法,制造一种不和谐的拗体,以打破语言对思想的束缚,同时取得荒诞、奇峻的美学效果”。--这也是“不入调,不入流”的。
三
周作人曾经说过,汉语有三大特点,即为装饰性、音乐性和游戏性。其实这也是鲁迅语言的特点。鲁迅语言的装饰性主要体现在它的绘画性、色彩感和镜头感上;鲁迅语言的音乐性背后明显地有中国传统骈文的影响,周作人曾提倡“混合散文的朴实与骈文的华美的文章”,真正做到的是鲁迅。
鲁迅作品是需要高声朗读的,在抑扬顿挫中感受其语言的音乐魅力。而鲁迅语言的绘画性、音乐性,不仅有中国传统的影响,更是他自觉借鉴西方现代美术和音乐表现手法的结果,这或许是更加值得注意的;
而鲁迅文字里的游戏笔墨,则显示了鲁迅式的幽默与机智,和当代中学生是自会有会心之处的。而鲁迅语言里的色彩感、音乐感以及镜头感,也是最接近中学生的思维、欣赏趣味,最容易为他们所接受的。
不可忽略与回避的,还有鲁迅语言的超越性、非规范性的特点。我在另一篇文章里,专门提到鲁迅的一句话:“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这说明,人,特别是现代人,最复杂的情思,最幽深的体验,是语言达不到的。
而“鲁迅作为一个真正的语言艺术家,偏要挑战这不可言说,试图用语言照亮那难以言说的世界”。于是,在他的作品里,特别是在《野草》里,出现了大量的“违反日常思维习惯,修辞习惯和语言规范的表达”。
这样的自觉的语言试验,甚至是语言冒险,尽管会经常遭到“语言不通”的责难,但他确实“为用汉语表达现代人难言的生命体验开拓了新的空间,展现了现代汉语的无限广阔的表现前景”。这或许是鲁迅对现代汉语文学与语言发展的更大贡献。
不可忽视的,还有鲁迅的文体试验。鲁迅的小说、散文、散文诗、杂文无疑是中学生学习现代文体的最主要的典范。如何解读选入教材的鲁迅不同文体的文本,就成了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大难题。
这也反过来促进了我的鲁迅研究:我用了很大的精力进行鲁迅的“文本细读”,由此而产生了许多饶有趣味的关于“鲁迅文体”的讨论与研究,如鲁迅小说的“从容美学”、鲁迅散文的“任心闲谈”、鲁迅散文诗的“独语”,以后又提出了鲁迅“杂文美学”的研究方向,等等。
在我看来,这都是有极大开拓空间的,甚至有可能成为鲁迅研究新的突破口的。可以看出,我在参与语文教育改革的实践时,也总能抓住其中的理论问题,反过来促进对鲁迅的认识与研究,达到了实践与理论研究的结合。
以上是钱理群钱老的观点,下面笔者将学者李敖对鲁迅语言风格的评价视频截录如下:
总得来说,李敖认为鲁迅出于新旧文学的交替时代,又受到日文语法的影响,因此文法不通,鲁迅的思想是深刻的,但其文法是不好的,是过时的。
以下是笔者的观点:
我在看问题时,常常会借用中医的阴阳思维,即凡事阴阳互根互用,又互相对立。
所以首先要承认的是,鲁迅那一代的人的确是受到了新旧文法的影响,同时鲁迅还受到了日文的影响,这是必须要承认的,不承认此便无法进一步了解鲁迅语言习惯的背景。
但是,生于新旧时代并受到白话与文言文法影响的人们并不意味着其文法一定要受到“压迫”,比如教员的文章,既生动又深刻,而且兼具有文言气势磅礴的遗风,
在教员老的时候回忆道:“那时受到老秀才们的督促,让我不得不花大量精力去研究作好一篇好的文言文,以至于到现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仍能作出一篇较不错的文言来”,可见一位大家虽生于新旧交替的时代,但如果要想改变行文风格,也并非难事。
而鲁迅为什么依然要用其如此独特的语言风格呢?钱老认为首先这是鲁迅有意要展现出一种“反体制”的气节,就好像郭德纲的相声《我要反三俗》,借此来讽刺“主流”相声演员对其的封杀。
其次钱老认为鲁迅在试图用语言照亮那难以言说的东西,我认为要想这么做,首先就得有另一种逻辑与思维,如果只是胡乱的颠倒次序,那也就不存在“语言试验”这一说了,
那么这一套另行的规律源自于哪里呢?自然是日文与古文语言体系,所以换个角度看,旁人想要“试验”,或许还没有资格呢,所以说在某些情况下,其缺点也能转换为优势。
在艾德勒的书《如何阅读一本书》中,他提到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就是要想读懂一本书,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与书中的作者达成“共识”,即明白作者使用的字与词最准确的含义,才能了解作者想要表达的内涵。
鲁迅作为那个年代五四运动的主将、大将,与其共识的读者自然不在少数,但随着信息爆炸的今天,越来越多的读者难以与鲁迅的文章达成“共识”,从这个角度来看,鲁迅的“试验”无疑是失败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人的大脑在长期适应一种思维逻辑后,对于“辑逻”这样的用词,尤其是在一篇长文中,人的大脑会自动把它识别为“逻辑”,但是如果一篇文章中出现大量的语序逻辑重构后,会使得大脑一时间无所适从,从而集中更多的精力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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