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RZADMAHMOODI,ERIKBLUTINGER,LUCIANAECHAZ，DIEGONOCETTI
翻译：练娜
突发的新冠疫情大流行充分暴露了医疗保健供应链的不足和脆弱。作为专业的供应链管理人士，反观此次大流行带来的巨大冲击，我们其实是可以通过一系列的策略，以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地控制大规模的紧急情况带来的供应链中断。
此次新冠疫情大流行是人类史上的极端事件之一，对全球每个国家，企业和供应链都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医疗保健系统在此次大流行中受到了重创：医院因超负荷运转，几乎处于崩溃边缘；关键医疗物资供给中断；联邦和州政府竭尽全力启动预案，结果却是杯水车薪。
尽管政府和一些私人机构都有灾难应急计划以及相应的应急物资储备，但此次大流行来势之猛，使得供应链中的诸多重大缺陷暴露无遗，如个人防护品和测试剂的短缺。
许多黑天鹅事件都会导致供应链中断，如自然灾害、战争或恐怖主义行为、供应商破产、劳资纠纷、网络攻击和数据泄露等。新冠疫情大流行与上述事件的不同之处在于其高度的不确定性和中断时间之久，而这些极端的不确实性和极其持久的中断几乎在全球不同的地域同时发生。不同于大多数的黑天鹅事件，新冠疫情影响的不仅是供应，还包括产品及服务的需求。
面对疫情带来的新形势，各行各业在对自身风险评估之后，重启生产，试图稳定供应链。许多企业发挥原有禀赋，结合疫情催生的新需求，从原有产品线中延展出防疫用品，以满足市场需要。如，服装企业转产个人防护服，酒企转产消毒液。另一些公司则利用3D打印技术使其供应链更加灵敏，使产品更贴近需求。还有一些公司，则是强调制造回流或者近岸外包，以应对供应链过远带来的不确定性。
识别出导致大流行中关键供应链中断的挑战因素，是加强医疗保健供应链稳定性建设的第一要务。其次，卫健机构和医药公司需要深度思考哪些策略可以帮助自己在重大而紧急的情况下减轻供应链的中断，同时不需要支付高昂的成本。例如，大量储备各式各样的医疗用品或者将制造回流国内，虽然能够提高供应链的弹性，但这个策略的成本是极其高昂的，因而并不实用。应急准备不应该仅仅停留在企业层面，而是应该上升到政府公共卫生职责的高度。
联邦、州和地方政府都需要重新审视此次事件暴露出的系统性弱点，对症下药，制定新的政策以对抗未来的仍有可能发生的危机。
识别挑战
导致医疗保健供应链对新冠疫情反应迟缓的因素总结如下：
港口拥堵和卡车运输瓶颈减缓了紧急物资的交付；工人染病或停工导致生产和运输的开工率不足；生产防护服、医疗设备和药品的国家实施出口禁令，限制了进口国的供给;全民恐慌性抢购和囤积关键物资，导致真正需要这些产品的地区供应短缺。企业奉行以成本为中心的供应链策略，牺牲了供应链冗余，导致医疗保健供应链缺乏整体弹性；必需品的生产高度集中于少数几家厂商；原材料供应及必需品的制造过度依赖离岸市场；应急物资储备信息不透明，如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的国家战略储备在疫情下的披露就缺乏透明度。
在抗击疫情中，联邦、州、地方政府、卫生健康机构各自为政，导致临床检测不足，医疗物资配给不到位。
年3月5日，世界卫生组织甚至发表一份声明，警告说，全球供应链中PPE（个人防护品）的中断将抗疫中的医护人员置于危险境地。这些挑战的根源在于，美国医疗保健系统为应对医疗保险削减计划而不断降低预算。
为控制生产成本，许多医疗物资厂家被迫离岸生产，以利用海外廉价劳动力和税收优惠。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许多基本医疗物资的生产已经过度依赖离岸工厂。
例如，80%的口罩都是在中国生产的。在疫情大面积扩散的情况下，对海外制造能力的高依存度导致了严重的后果。当生产国关闭生产且实施出口禁令后，美国很难采购到足够的防护面罩和口罩。此外，医疗健康医院更难全面掌握有关当前真实生产水平或在途物资的准确数据，医院预测未来医疗物资需求的能力。
当供给侧面临种种局限性的同时，需求侧也在经历巨大的波动。试想，当某个社区有一例新冠病例确认，这个社区对个人防护品的需求将从激增至%。
随之而来的牛鞭效应（供应链上的一种需求变异放大现象，使信息流从最终客户端向原始供应商端传递时，无法有效地实现信息共享，使得信息扭曲而逐级放大，导致了需求信息出现越来越大的波动。）显著扭曲并放大了上游供应商的收到的需求，从而进一步加剧生产、供应秩序的混乱。
医疗健康供应链上的兼并整合，使得市场上存留的制造企业数量稀少，其有限的产能远远不足以有效地响应突然爆发且陡增的需求。例如，当第一波疫情袭击纽约的时候，全球仅两家公司在生产新冠病毒拭子。
推荐策略
为增强供应链的韧性，在突发重大紧急情况下最大程度减轻供应链的中断，我们建议医疗健康机构和生产企业考虑执行如下的策略：
在供应链中允许适度冗余，并相应地改变补偿机制。
增加冗余是增强供应链韧性的有效措施之一。例如，高于安全库存数量的医疗物资储备，为紧急物资生产预留产能，与后备供应商签订合同。
然而，对于大多数供应链管理专业人士来说，冗余可能是违反直觉的。因为冗余是有成本的，而供应链管理专业人士在以往的经验中主要注重的是效率。
例如，采购经理很少因为风险管理得好而获得嘉奖，相反，他们的激励往往基于成本指标，如库存减少和供应商库优化得好。
只有改进激励机制，才有可能将采购主管们的注意力转向供应链韧性的打造上来。
这并不意味着采购主管们应该完全摒弃常规的成本管理。相反，对采购专业人士的考核应该结合其成本控制和供应商风险管理两方面的能力。
只有在成本和韧性之间找到良好的平衡点，才能确保供应链韧性策略在企业实践中得到落实。例如，策略性地在供应链中的某些环节持有安全库存，而不是贯穿整个供应链体系，这样既能增加供应链的韧性，又不会承受过高的成本。
数字科技的引入，能在提高供应链韧性的同时，将整体解决方案成本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如，基于云技术的供应平台通过加强信息和价格的透明度，提高不同参与主体之间的协作效率。实时网络可见性解决方案(如5G技术和区块链)可以整合整个供应链的数据。
人工智能和自然语言处理技术使供应商活动监控成为可能。
供应链管理专业人士在构建医疗保健供应链时，需要树立全局观念，围绕关键物资的供给，放眼全球，加强整个链条上参与主体之间的信息共享以及供应协同。如果企业和公共机构都能认同这一理念，各自在此思想指导下建立更加整合的分拨体系，未来的资源配置将能更加精准匹配需求，而不会像现在这些，某些地方过剩，而某些地方短缺。
例如，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可以创建并维护必需品和合格供应商的清单。
采购必需品的建议方法是，让买家在准时制的基础上拥有内部库存，而供应商/制造商持有安全库存，为突发需求预留产能，并建立快速补充库存的渠道。
通过对供应网络的细致了解和监控，可以增强组织对上游供应商联动的可预见性。梳理医疗必需品的整个供应网络详情无疑是耗时费力的，但这项工作非常必要且非常有意义，可以帮助组织更好地预测黑天鹅事件将对自身的供应链带来的冲击程度并制定相对应的预案。
绘制供应网络图的第一步是锁定一级和二级供应商的位置。接下来，了解你的供应网络中流入物料和流出产品之间的路径，并识别潜在的堵点。通过与供应商的密切沟通，持续监控供应链的最新状态。识别并储备后备供应商，确保供应可以随时跟上突然增加的需求。
最后，确保你的一级供应商拥有他们自己的全面风控机制(例如，他们也拥有自己的供应商网络图，密切监控这些供应商，并为最高风险供应商储备替代者)。
供应基地多元化。一些人呼吁医疗保健行业将生产从亚洲(特别是中国)转移到别的国家或者地区。这一呼吁并不奏效，一个方面是出于这些医药企业对巨大的中国市场的渴望，另一方面，中国也是数千种产品的唯一产地，减少对中国的依赖需要大量的时间和投资。
例如，某些药物80%-90%的活性药物成分是在中国或印度生产的。
卫生健康组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双重采购原材料，以达到增强其供应链韧性的目的。与此同时，如果可能的话，将医疗必需品的制造回流到本土，如防护面罩，口罩、呼吸器、常用药品和手套。为了有效应对需求的变化，企业需要在多个地区拥有多个供应商，至少有一个设在美国(或其本国)，以防范因边境关闭带来的供应链中断。
在实施这一策略之前，重要的是要认识到，供应链多元化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既耗时又需要大量投资。此外，按固定额度偿付(而不是按“服务费”模式支付)的保健服务提供者可能难以消化因不再在低成本地区生产的产品的价格上涨。
实现供应链系统的敏捷性。企业可以通过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多个制造工厂和装配节点来提高其供应链系统的敏捷性。那些依赖海外生产的企业应该将部分生产转移到本土或离核心市场更近的地方。与此同时，监管机构应仔细审查与国计民生相关领域的供应制造商之间的并购，以避免企业对关键供应链的垄断。为供应链的每个环节量身定制解决方案，而不是笼统一刀切，将有利于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提高应急药品国家战略储备(SNS)的透明度。SNS是美国应急药品国家战略储备库，储存着抗生素、疫苗、化学解毒剂、抗毒素以及其他重要的医疗物资。在大流行之初，许多地方政府和官员并没有意识到SNS里边有哪些医疗物资可以调用，或者哪些医疗物资是没有储备的。SNS关系国家安全，有理由就其储备产品名目及数量保密。但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情况下，联邦政府应当适度增加SNS储备情况的透明度。比如创建一个免费、开源的共享平台，以供医疗保健机构访问。卫生健康系统以及医疗物资生产厂家同时也应该公布“账本”，让彼此清楚自家的产品库存情况，以此避免缺货订单的现象并有利于应急预案的实施。
与大多数其他中断不同的是，新冠疫情不仅影响了产品和服务的供应，还影响了产品和服务的需求。
公共政策的建议
医疗保健供应链的韧性，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供应链中断情况下的公共政策及公共服务水平。理想情况下，大流行中的公共政策可以概念为公共部门和私人部门众多的参与角色形成的合力，以期从两个方面同时降低社会损失：健康（确诊病例、收治入院病例数、死亡人数）和社会经济活动（收入与消费缩水，利润降低，社交受限）。
总体来讲，对社交和经济活动的强有力限制有利于更好的健康预期。因此，短期内，最佳施政策略意味着在健康和社会经济活动这两者的矛盾中寻求平衡点。问题是:美国的公共政策离这个理想还有多远?我们认为这是相当远的。
与大多数国家不同的是，在大流行期间，美国政府不但没有通过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来统一协调、调度社会经济活动，而是权力下放，联邦政府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正如国土安全部的网站上所述，抗疫措施“本地执行、州政府监管、联邦政府支持”。制度上的缺陷导致公共部门和私人部门难以形成合力，州与州之间无序争夺有限的抗疫物资。上述所有不良因素进一步加剧了因大流行带来的医疗健康供应链的中断。
值得注意的是，决策权的下放并不一定全是坏事。州政府和本地政府对当地民生更加熟悉，他们能够第一时间锁定脆弱群体并提供针对性的援助。例如，低收入人群和少数族裔因其自身抗风险能力不足，更易受新冠疫情感染，当地政府可根据相应的确诊和收治数据有更效地分配医疗资源给到相应的群体。
理论上讲，由联邦政府统一施政、协调医疗物资(如检测设备、呼吸机、疫苗)的采购与分配能收获更好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但为什么实际操作中，并没有能够实现这样的理想情况呢？这是因为当决策者制定公共政策的时候，会与之和自己的选票联系在一起。他们会制定对本区选民最有利的政策，以期获得其选票支持。当每一个地区的施政策略都是孤立地从本选区的利益点出发的时候，将不利于整个联邦的大局。处于优势地位的选区医疗物资过剩的同时，另一些选区却在遭受必需品的短缺。随着疫情的扩散，这种不合理的分配机制，会形成恶性循环，进一步加剧本已供应不足地区的医疗资源缺口，同时进一步限制这些地区的社会经济活动。
纽约州政府官员对州与州之间恶性竞争医疗资源带来的巨大伤害深有体会，这位官员描述道“与50个州争夺呼吸机就好像在eBay上竞拍那么激烈，残酷的竞争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蛮荒西部时代的艰难生存状态”。各州如诸侯割据般维护本选区利益，进一步削弱了联邦政府对全国统一抗疫的能力，那些处于疫情中心的重灾区，根本无法在联邦政府的部署下优先获得足够的防护用具。
最后，紧急情况下的机构组织形式应该视这个国家的具体情况而定。在美国这样多元化的大国，一定程度上的分权是有利的。然后，从新冠抗疫经验看来，某些活动的统一中央集权决策会更有利于全局。
应急储备建议
所谓供应链，是指产品从原材料到最终商品这个过程当中，涉及到的所有生产、流通活动，以及参与到这些活动中的每一个个体从业者的总和。
美国医疗健康供应链中断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当疫情突然爆发的时候，医疗必需品的供应能力无法快速跟上突如其来的巨大需求，例如个人防护用品的供应。
医院的财务状况堪忧，这导致整个美国的医疗保健系统不可能快速集结抗疫物资。医院长期微利运营，有报道显示，超医院年均经营利润下降幅度高达%。在这种情况下，医院会将冗余的医护能力或者医疗物资视作资源浪费，而不断去压缩，这又反过来导致了突发紧急情况下没有应急储备。
医院的供应链是基于维持其正常情况下日常运转，优先考虑成本效率而设计的，当突发需求远远大于供应的时候，医疗资源就会被挤兑。医院通常是通过经销商进行采购，如个人防护品的采购。医院会与少数几个有长期信任的经销商签订合同，然后这些经销商会外包给第三方的制造企业来履行这个采购合同。医疗卫生系统一般不会跳出原有的采购体系转向新的供应渠道。此外，与他们合作的经销商并不经常从公开市场购买医疗物资，通常也不会为了达成采购到所需医疗物资的目的而付出高于平常的价格（因为操心无法抵消掉不确定的成本）。综上所述，行业惯例导致了即使突发需求远超过传统供应所能满足的水平，新的供应渠道也不可能挤进去成为供给生力军。
美国的医疗健康体系并不总是前瞻性地去考虑公共医疗措施。事实上，人均用于公共卫生的费用仅为19美元，而每年人均用于治疗的费用约为1.1万美。即使在正常的非大流行时期，这样的体系策略对公众健康也是弊大于利的。以烧伤中心为例。据美国烧伤协会(Americanburnassociation)专家詹姆斯·郑博士(Jamesjung)称，年，美国只有1张烧伤病床和25名在职烧伤外科医生，不足以应对激增的烧伤治疗需求。
甚至在大流行之前，利益攸关方就越来越意识到有必要改进美国卫生系统的应急准备工作。例如，当美国国防部推出其军事卫生系统多年计划时，其四个主要目标之一就是提高其医疗设施储备。今年的疫情又强化了对应急储备的重视。另外一个例子是，医疗保健促进研究所(InstituteforHealthcareImprovement)开发了一套新的自我评估系统，医院提高应对新一波新冠疫情带来的病患激增的能力。医院对关键医疗物资和个人防护品的采购和储备策略是该评估工具的重要组成部分。
为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公共卫生事件，医院必须在成本控制和应急储备之间寻求更佳的平衡点。如果传统的医院日益增长的需求，就应该引入更加公正透明的新交易平台（如，个人防护用品平台GetUsPPE.org）或者众包平台。地方、州、联邦，各个层级的政府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应急必需品储备并引入先进科技，确保形成一个高效，高透明度的协同系统，保证整个供应链体系上各个参与者都能够准确、实时地了解全局，以利于紧急物资的调拨与再分配畅通无阻。
联邦政府应该积极参与到医疗保健供应链的韧性建设中。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政府和欧盟对银行系统进行了压力测试，以确保银行有能力应对未来可能再次发生的危机。在不危及生命健康的前提下，也许政府也应发起对医疗保健供应链的压力测试，查漏补缺，防范于未然。
公开市场失灵
新冠疫情使医疗保健系统长久以来存在的市场失灵问题浮出水面，同时也暴露出医疗保健供应链的组织和运行方式亟待改造。一些组织机构会听取我们在此次报告中的建议，从而构建更加敏捷和创新的医疗保健供应链，避免重蹈此次疫情的覆辙。如果认为此次新冠疫情是人类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性”公共卫生危机而不做策略调整，这种思想指导下的行为将不利于反思此次疫情带来的重创，并将对未知风险的防范百害而无一利。
我们诚挚希望，通过对此次新冠疫情危机的分析和总结，能够帮助联邦政府、州政府、医院系统以及制造商之间形成更好的协同。我们同时也希望，通过对这些教训的反思，在未来能够避免医疗健康系统与州政府间的对立，即，无序争夺短缺物资。不可否认的是，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新冠疫情相关的一系列供应挑战将持续存在。疫苗计划的成功，也将得益于我们对大流行中出现的种种状况的总结。疫苗的成功分配，以及有效应对未来有可能再次发生的公共卫生事件，都离不开高效的团队协作、先进的科技支持、政企密切协作和医疗体系的通力合作。
作者介绍：
FARZADMAHMOODI是JoelGoldschein授衔的第57个供应链管理专业首席教授，同时也是CLARKSON’S全球供应链管理计划的主管。
ERIKBLUTINGER是医院(MOUNTSINAIQUEENSHOSPITAL)的全职急诊医师、临床讲师和模拟医师冠军。
ECHAZ是新罕布什尔大学彼得·t·保罗商业与经济学院本科生教育副院长和经济学副教授。
DIEGONOCETTI，克拉克森大学DAVIDD.REH商学院经济学教授，《东方经济杂志》联合主编。
文章来源：
M.Landry，“新冠疫性导致的供应链中断:短期挑战和如何克服它们”，Genpact博客(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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